稀土，只是开始

在全球产业链重构与政治博弈日益深入的今天，供应链已不仅是企业间物流与资金流的通道，更是国家间竞争与合作的战略支点。

近期，特斯拉宣布推动供应链“去中国化”，却在稀土等关键环节遭遇现实阻力，难以在短期内实现完全剥离。这一现象揭示了一个深层事实：中国供应链，尤其是如稀土这类战略资源链条，已形成难以替代的系统性优势。

这种优势并非偶然，而是中国产业链在多年迭代中形成的结构性、技术性与制度性领先的集中体现。

中国云南山区一稀土矿开采现场。图源：九万里​

稀土供应链是中国不可替代性的缩影

稀土被称为“工业维生素”，其在新能源汽车、军工、电子信息等高端制造领域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中国在全球稀土供应链中占据主导地位，不仅体现在储量与开采量上，更关键在于掌握了稀土提炼、加工与材料制造的中高端环节。

尽管多国试图重建本土稀土供应链，却面临技术壁垒高、环保成本大、产业链不完整等现实困境。中国稀土供应链的韧性，来源于其从采矿到永磁材料的全链条整合能力、持续优化的生产工艺以及规模化带来的成本优势。这种“闭环能力”使得即便在下游品牌试图转移组装环节的背景下，上游关键材料的供应仍难以脱离中国。

中国供应链三大迭代领先优势

中国供应链的不可替代性，远不止于稀土。在多个产业领域中，中国已从“世界工厂”演进为“全球供应链枢纽”，其优势体现在三个层面的迭代跃升：

过去，中国供应链多呈现以少数核心企业为中心的“星型结构”，依赖低成本与规模化出口。如今，已逐步演化为去中心化、多节点、高协同的弹性网络。

企业之间连接密度显著提升，局部封闭的“团状结构”被打破，供应链资源的配置更加灵活、风险分散能力增强。这使得即使某一环节受到冲击，系统仍能通过其他路径实现功能维持与快速恢复。

在半导体、新能源、人工智能等战略性领域，中国企业正逐步突破“卡脖子”环节，构建以本土技术为支撑的供应链子系统。

数字化转型进一步强化了这一进程：通过智能化调度、供应链可视化、工业互联网平台等工具，企业能够实现更精准的需求响应、库存优化与风险预警，显著提升了抗冲击与自适应能力。

国家层面推动的“链长制”“强链稳链”等机制，以及负面清单动态优化、要素市场化配置等改革，共同构建了有利于供应链韧性提升的制度环境。

特别是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与关键短板领域，政策引导与市场机制的协同发力，加速了技术突破与产业链整合，使中国企业在全球竞争中获得持续的制度红利。

不可替代性的三大根源

中国供应链之所以难以被替代，根本原因在于其形成了以“韧性”为核心、以“协同”为机制、以“生态化”为支撑的系统竞争力：

韧性不仅指抵御冲击的能力，更包括在冲击中重构、在压力下迭代的进化能力。中国企业普遍展现出快速切换供应渠道、重组合作网络与优化流程的应变机制。

协同体现为企业间、产业间与区域间的高度联动。从设计、制造到物流，全链条的高效配合降低了系统内耗，形成“1+1>2”的集群效应。

河南洛阳轴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智能生产线。新华社发

生态化则意味着中国供应链已超越单一链条，发展成为跨行业、跨区域、多层次的产业生态系统。这一系统具有自我修复、资源互补与创新溢出的能力，是任何后发国家难以在短期内复制的。

中国供应链的未来三大方向

面对国际格局变动与产业链重组挑战，中国供应链需在以下方面持续发力，巩固并扩大其不可替代性：

加强对稀土、锂、关键金属等战略资源的全链条控制与技术升级，同时推动制造业向智能化、绿色化转型，构建更具弹性与可持续性的工业体系。

集中力量攻坚高端芯片、工业软件、精密仪器等仍存短板的领域，实现从“依赖进口”到“自主可控”、从“跟跑”到“并跑”乃至“领跑”的转变。

借助数字技术提升供应链透明度与调度效率，同时鼓励领先企业在全球进行多元化布局，形成“以我为主、全球协作”的网络结构，降低地缘政治风险。

从被动适应转向主动塑造，在数据流通、标准互认、低碳规则等领域增强话语权，使中国供应链优势转化为全球竞争中的制度性权力。

特斯拉的“去中国化”尝试，恰恰折射出中国供应链在关键环节的深度嵌入与系统韧性。从稀土的不可替代，到全产业链的迭代领先，中国正凭借其规模、网络、技术与制度的多重优势，在全球供应链重构中扮演着越来越不可或缺的角色。

未来，只有持续夯实产业链基础、提升科技自主能力、优化制度环境，才能将今天的“不可替代”转化为明天的“持续引领”，在更深层次的全球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作者：宋华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教授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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