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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学古典音乐的投资人:从“我该是谁”到“我是谁”|四十之获

来源: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时间:2025年10月04日 20:58



30岁的惑,成了40岁的获。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邓双琳

编辑|马吉英

头图摄影|邓攀

如果没见过张野本人,仅从网上简介认识他,对他的印象未免会有些割裂:消费投资人、古典音乐人、全球百大DJ……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几个标签,居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见到本人并与之交谈后,想象中的反差感并未出现,反倒觉得几个身份在他身上完成了奇妙的和谐统一。

他热爱投资,也享受音乐,两项职业被他用作品思维的共通性串联起来——投资人和音乐人是他的一体两面。但实现二者内洽的过程,他用了10年。

2012年,张野从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毕业,开始做个人天使投资;2015年,32岁的他成立了青山资本,一直专注早期消费投资。在30岁之前,张野获得过国际作曲比赛的大奖,但30岁后却几乎放弃了音乐这条路,专心管理基金,投出了转转、pidan、每日黑巧等知名项目。

张野告诉《中国企业家》,30岁后的10年里,自己一直面临各种困惑和内耗。于投资,消费基金面临巨大压力,青山应该怎么转型?于个人,如果重新捡起音乐的爱好,会不会被误解为“不务正业”?

直到接近40岁,这些问题的答案才逐渐清晰。2021年,对张野而言是个巨大转折,青山资本决定放弃做人民币基金,逆行转型美元基金,并且坚持继续早期消费投资;也是在这一年,38岁的张野决定重新开始做音乐,并且放弃熟悉的古典音乐,从电子音乐入手。


来源:受访者

回头看,几年前的决定在今天收获了一些回报,青山资本第一期美元基金刚投完,账面回报1.7倍;他本人也在最近入选今年全球百大DJ榜单,排行108,是排名最高的中国人。

不过今年42岁的他觉得自己依然在面临各种关卡和困难,只是不再执迷于“更好”,不再追求某个命题的答案,而是直面本心,接纳自己的所有底色和率性。这是他30岁的惑,也是40岁的获。

以下为张野接受《中国企业家》专访内容整理,有删减:

逆行做美元

今年是青山成立10周年,我们也没做什么庆祝活动,我和同事开玩笑,要不等20周年再说吧。

10年来我们也没做出什么成就,虽然曾经在行业里获得了很多奖杯,但投资成就不能靠奖杯来体现,还是要更加务实一点,就是下一个时代最伟大的企业要跟你有关系,你在最早期的时候支持过它。这些奖杯可能更多体现的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创投行业很热闹。

这几年消费行业的创业者、投资人都不容易,这个阶段其实更应该静下心来去做事。

10年前成立青山时,刚好是在一个上行周期的最后阶段,赶上了一点儿时代红利,做出了一点儿成绩被大家关注到。但当时享受红利的人太多,太拥挤了。那个时候行业的排行榜基本上挤不进去,太多人去抢那点位置。

我从2012年开始做个人天使投资,2015年成立青山,无论是我个人的经历还是青山的积累,都不能算佼佼者,都是比别人起步更晚的状态。因为大部分创立机构的人要么是成功创业者,要么是大企业、大投资机构里面出来单独干的,要么是产业里的人出来创业的等等,有一定的积累,也比较成熟。

2020年开始,疫情叠加地缘政治的紧张,整个VC/PE行业都遭受剧烈冲击。尤其是美元的断崖式回撤,导致整个中国VC行业经历了一次大洗牌。

青山也要面临选择:我们的位置应该在哪里?2021年,我们决定逆行做美元基金。

这在当时是非常困难的决定——要放弃原来很多人民币投资人LP,重新开发美元LP,美元的投资人在哪呢?在国外对不对。刚开始募资时完全出不了国,跟投资人根本不能见面,只能靠线上沟通来融资。人家见都没见过你,之前也没跟你打过交道,凭啥把钱给你管?

但我们认为必须要做。现在青山是一个标准的财务投资的美元基金,第一期美元基金刚投完,账面回报已经1.7倍了,现在正在做第二期。

这是我们在时代变化下选择的生存方式。因为青山投的阶段太早期了,绝大部分公司投的时候连产品都没有,只在想法和图纸阶段。一个公司从我们投进去,到产品做出来投入市场、被消费者看到、建立品牌心智,再到形成一定规模和有退出机会,可能需要10年或者更长时间。而美元投资人的耐心更长,能够等待这个周期,比如我们美元基金的存续期是12年。

一个“专注消费品投资的早期美元投资机构”,类似定位的机构在目前中国市场上屈指可数,同行大部分都转型做了人民币,大部分投科技、投中后期,青山是少数者。但这也造就了青山的稀缺性机会——如果你是一个做消费品的创业者,在早期初创阶段,想拿美元基金,那青山是你最应该聊一聊的机构。

青山一直有自己的节奏,2015年青山成立的时候是人民币基金,2015年第一期基金、2017年第二期基金、2019年第三期基金都是人民币,两年一期。市场好的时候我们没有去投很多“风口”,市场差的时候脚步也没有很慢。比起一城一池的得失,我们更在意能不能陪伴企业走得久一点、远一点。

作品思维

为什么从音乐跨行到了投资?过去十几年,这个问题我回答了无数遍,甚至有一套模板化的标准答案了,但今天我想从一个新的角度重新回答这个问题。

回到最原始的动机,就是对物质、对生活质量、对资源的欲望驱动我做出跨行的决定。用更简单的话来讲,就是喜欢钱,但音乐很难赚钱,所以只好选择一个离钱最近的职业。做起来才发现,投资这个职业非常有魅力,直到今天我依然爱这行。

其实音乐和投资是有共通性的。我学的专业是作曲,某种角度上和风险投资很相似,作曲家和投资人都是站在后台的。作曲家通过创作把一些人生体会或哲学观点通过作品传递,投资人在投项目时,某种程度上也是自我审美的表达,这两个职业在我看来核心逻辑上是一脉相承的。

青山从一开始就坚持用作品思维去投资。作品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差异化、独有性。什么是投资上的作品思维?要在项目很早期的时候发现、支持、陪伴,并且是项目主要的投资人,这样的项目才能算是作品。青山的作品思维体现在,过往投资的绝大部分公司都是在最早的种子轮、天使轮阶段做最重要的股东,陪着对方成长。青山对于商业、趋势以及人的判断,也在这个过程中积累了手感。

创业者几乎是每5年换一代,在我们看来,现在见到的这一代创业者综合能力更高、审美水平也更好了。

当生产力成为基础以后,审美反而会成为突破生产力内卷的切入口,因为审美在今天依然是一个非常稀缺的能力。我们认为,下一个时代的伟大企业必须是讲审美的,这也是青山作品思维的重要体现之一。

20年前甚至30年前的那一代创业者,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生产问题,怎么把商品造出来、卖出去,审美不是必需的选项。现在这一代创业者,有更丰富的知识结构,见过优秀的设计,做产品时也希望加一点个人印记在品牌里。而且疫情之后再出来创业的人,显然更自信一点。

所以这一代创业者更有个性,识别他们也不能用过去的绩优主义去一概而论,消费投资人有审美力也很重要。

我们这几年投的项目里,有好几家公司的创始人都是对审美有极高要求,这种要求体现在产品上,比如逸文科技(Even Realities),这是一家AI眼镜创业公司。这两年AI眼镜行业几乎都在参考RayBan Meta,将麦克风和摄像头作为标配,并且为了证明技术先进性,拼命在眼镜上叠加拍照、通话等功能。

逸文科技反而选择在产品上做减法,砍掉扬声器,不考虑增加摄像头,放弃全彩显示,把视力矫正放在了第一优先级。在近视眼镜的基础上,增加了提词翻译、AI问答、实时字幕等功能。

其实优秀产品的审美表达更多来自它不做什么,比如苹果、微信。微信的克制,让它成为世界上审美最好的软件产品之一。

智能硬件是当前时代一个重要的投资方向,但很多同行都是从科技的角度来投产品,青山一直是一家消费投资机构,所以我们看产品更多是从消费品角度出发。我们在投资上的使命,就是要在最早期支持到下一个时代最伟大的消费企业,比如下一个时代的苹果、LVMH、戴森等。

“不惑”非“无惑”

30岁出头的那几年,是我最困惑的阶段,有很多矛盾的事情想不明白,小到如何在尊严与接地气之间寻找平衡,大到社会与个体的关系、人生的意义。总是习惯性想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结果人生要面对的选择越来越多。

到了40岁反而自洽了。其实问题并没有减少,只是更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尤其是对那些模棱两可的事情没那么纠结了。“四十不惑”可能就体现在这里,并非困惑解决了,而是用更开阔的心境去看待生命中的一切,成为一个更自由的人。

做音乐也是这样。我在30岁左右,从音乐跨行到了投资,40岁的时候,又把音乐当作副业重新捡起来了,这10年里其实内心经历了许多挣扎。

比如,国内做投资好像是一件必须要严肃的事情,如果再做音乐,会不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以及我过去学的是古典音乐,古典音乐也是严肃音乐,需要技术含量,所以难免有些傲气在身上,不愿意去做别的类别。

两个“严肃”如同枷锁把我锁住。但过了40岁,反而一切豁然开朗、不再摇摆了,音乐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不是想摒弃就能摒弃掉的。我要做的是接受自己的底色,与之共存,而非做出具体的某种选择。

还有一个人对我影响很大,就是我在俄罗斯读书时的教授。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超过了普通的师生关系,而是亦师亦友,会去西藏、柬埔寨等地旅行。他对我回国做投资而不是做音乐这件事,一直感到非常遗憾。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偶尔会给我发些邮件,经常提到说:我理解你的选择,但如果你完全不做音乐的话,我会觉得非常非常的可惜。

2022年初,我决定重新开始做音乐。但不能再做古典音乐了,因为太耗时间,写一个交响乐要一两年。选择做电子音乐,做DJ/电子音乐制作人,是因为流行音乐这个大的范畴里面,基本上所有的音乐风格全都是由表演者来主导,只有DJ是由创作者主导的。

而且DJ制作人这个身份很容易去连接别人,尤其是年轻人。年轻人里包括了创业者和消费者,可能会成为你的被投企业和市场用户;也可以把中国和西方的音乐人连接起来,为中国音乐走向国际化做一点尝试。

其实这个选择非常艰难。电子音乐和古典音乐差别极大,古典音乐需要经过大量的学习和训练,如果用生产方式来举例,古典音乐就像一个“手工匠人”,而电子音乐代表了现代的生产制作方式,就算没有系统学过音乐依然可以做电子音乐。

从“脱不下长衫”到甘之如饴做电子音乐,也是我40岁的一个变化。这是主业风险投资影响我的——在做投资的时候,不断去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看先进生产力、新技术对传统技术的颠覆。你可以有一颗念旧的心,但你还是要积极去接受新事物。

入选“全球百大DJ榜单”我很意外,也感谢被市场认可。目前音乐在我的生活里依然是一个副业和爱好的角色,只是我想把这个爱好做得极致一点。

20岁的时候,我对自己未来的设想是一定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回头看,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实现了20岁想要的生活。不是要赚多少钱,或者有多少名气,而是我爱投资和音乐,我现在干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

40岁是个很好的年纪,也许并没有完全“不惑”,但我活得越来越轻了。是内心轻盈的轻,当然,体重也变轻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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