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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之年,钱去哪儿了?2020 年上半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投融资分析

来源: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时间:2020年07月18日 16:30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多鲸”(ID:DJEDUINNO),作者:多鲸教育研究院,36氪经授权发布。

2020 年,疫情发生,黑天鹅之年降临。围绕着「钱」的来去,教育行业自救与狂欢同台,分化与整合加剧。

回看上半年的中国教育行业一级市场特点,先是一个「冷」字:据 IT 桔子数据统计,截至 6 月 29 日,2020 年上半年中国教育行业一级市场共发生 112 起投资事件(其中包括 2019 年底投资交割置后披露的项目),交易数量环比下降 32%,同比下滑 45%。交易笔数大量减少,足见市场之冷。

再是一个「高」字:据 IT 桔子数据统计,截至 6 月 29 日,2020 年上半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投融资涉及金额共 196 亿元,环比增加 10%,同比增加 15%,单笔融资金额增加 77%,高达 1.75 亿元。其中,猿辅导融资 10 亿美金,作业帮融资 7.5 亿美金,这两笔高额融资吸收了市场绝大多数资金注意力。

把冷峻的市场环境与高额的融资金额两相对比,可窥见的是教育行业正处于周期低谷,行业分化与整合进一步加剧。

何为周期低谷?此前多鲸在《2019 年中国教育行业投融资分析报告》中曾有分析,教育行业受政策、产业、资本影响,在政策周期、产业周期、资本周期三期叠加下,正回归常识性探索。如今疫情之下,本处于三个周期交界处的教育行业更迎来至暗时刻。

先说政策周期。教育行业政策具有明显的周期性,教育相关法规和政策的更新围绕民生呈现不规则钟摆,近 10 年监管逐渐趋严、频繁,合规成为关键问题。政策目标要求教育符合「普惠」和「公平」的民生属性,但教育是提升国家人力资源竞争力的主要路径,具有选拔目的,因而基于人才选拔的升学竞争必然会发生在某一个教育阶段。

再说产业周期。教与学的场景正从校内转向校外,新的流量平台加速改变传统意义上的教与学的角色,不同赛道的潜在消费人群对于教育产品的需求差别很大。满足日益分层的学习需求是社会的难题,无序的教育资源供给则会导致教育行业乱象丛生。自上而下的监管与自下而上的教育事业产业化不可避免地产生摩擦。

而在资本周期层面,教育作为近几年热度较高的行业之一,的确吸引了一波资本的眼球。但资本催熟的项目难以「修成正果」,大量投资多是在给行业「交学费」。热钱本身具有时间成本,且杠杆资金的来源受到国家金融政策调控影响,近年投资明显大幅缩水。

三期叠加、加之疫情管控,反映到教育行业一级投融资市场,便是行业进一步加剧的分化与整合。

一来,投资风险增加,投资回报不确定性提升,投资机构出手更加谨慎。二来,疫情期间,不少中小教育机构被淘汰出局,头部教育机构借机加速「跑马圈地」,行业马太效应加剧。最终导致一方面大量资金涌向优秀头部教育机构,使之完成了数额巨大的单笔融资;另一方面,腰部及以下教育机构融资速度放缓,诸如天使轮等早期项目的融资更「难于上青天」。

行业分化与整合的大幕之下,各大赛道现状如何、前景如何?借由 2020 年上半年一级市场的投融资情况,多鲸教育研究院来逐一分析、管中窥豹。

早幼教,难自救

早幼教,指针对升入一年级之前的儿童教育,涵盖素质培养、亲子互动、幼升小教育等领域, 大致可分为幼儿园教育和家庭教育两大部分。

纵观 2020 年上半年,疫情阴云笼罩之下,早幼教赛道融资机构仅 13 家,除凯叔讲故事在 2020 年 2 月 26 日完成 6600 万美元 C+轮融资之外,融资金额多为千万人民币左右。早幼教赛道的行业关键词成了「自救」。

为什么到了要「自救」的地步?首先,自 2018 下半年幼教新政颁布,「遏制过度逐利行为,限制幼儿园资本运作」,公益普惠性便成为学前教育发展的明确方向,去资本化、公办化成为主流趋势。2020 年至今的幼教政策延续 2018 年对于幼教政策的基本定调,以完善配置、加强监管为重心,呈收紧趋势。

再者,疫情发生后,线下幼儿园全面关停,线下早幼教机构也随之停课,这一停,就是半年。期间,虽然疫情一度形势放缓,但因为早幼教涉及学员年龄段最小,政策监管要求最严,以致幼儿园迟迟不开学,早幼教机构迟迟不开课。

开学复课时间不定,对民办幼儿园和早幼教机构均造成巨大冲击。

其中,民办幼儿园多是普惠性幼儿园,规模小、靠租赁办园、办学经费不足、师资不稳定,以学费为主要收入来源。加之各地对普惠性民办幼儿园的扶持力度小且随意性较大,致使部分地区民办幼儿园提供普惠性学前教育服务的收益甚至低于成本。

疫情之下,纳入普惠性质的民办幼儿园虽享有一定的政府补贴,但不开学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还得支付房租、按照最低工资标准给教师发放工资,运营压力陡增。据央视财经报道相关数据,疫情发生后可持续支撑 6 个月以上的幼儿园不足调查幼儿园总数量的 1%,而已无法支撑正常运转的幼儿园占比高达 68%。

为谋生存,民办幼儿园或主动寻求并购机会,或花式自救,「转行」卖烧烤、卖早餐、卖包子。

前者收购靠运气,或许有土老板趁着幼儿园低价谋求产业布局,但终非长久之计。后者「转行」靠毅力,所得收入对幼儿园的运营成本来说,也无疑「杯水车薪」。

对早幼教机构而言,面对线下关停,为自救,主动或被动拥抱线上。此前主打线下的早幼教机构,开始加码在线课程,同时试水短视频获客、直播带货。在线销课、带货能增加现金流营收不假,也许能助力机构渡过难关。但学前教育由于具备强烈的陪伴属性,无法在线完成所有交付,线上很难取代线下。此时转型线上,对大部分此前主打线下的早幼教机构来说,仅是短暂过渡。

而对此前基于线上开展服务的早幼教机构来说,受疫情影响较小,甚至还享受到了一定红利。

2020 年 2 月,凯叔讲故事获 6600 万美元融资,属意料之中。2020 年 4 月,卡比早教获数千万天使轮融资,却有些意外。疫情期间,教育机构的天使轮融资普遍并不顺利。卡比早教之所以赢得资本青睐的原因在于其并非线下品牌加盟或线上录播课的主流形式,而是采用真人直播 1 对 6 小班的形式。但未来在线早教的市场规模,是否可并肩甚至赶超线下早教?尚有待市场验证。

但纵观整个早幼教赛道,未受冲击的仍是少数,艰难自救才是常态。哪怕早幼教机构上下游的供应商,也时日多艰。比如给幼儿园或早幼教机构提供师资培训的供应商,唇亡齿寒,因线下关停,业务停滞。为自救,有的供应商选择以保底或对赌协议的方式帮幼儿园和早幼教机构招生。

甚至部分幼儿园或托育机构正尝试与家政、养老等业务相结合,开拓家庭端的托育、育婴。此前,托育园或早教机构的育婴师等容易单飞,如今受疫情影响,群体稳定性提高,机构便趁机探索打包综合服务进小区的形式。但此类项目尚处于早期发展阶段,未经过市场验证,只能说是寻求自救的积极尝试。

可以预见的是,中短期内,若疫情结束,早幼教开学复课,前景并不容乐观。

首先,疫情结束后,民办幼儿园开园,大多数早幼教机构重点回归线下,在线早幼教作为疫情时期的非常规应对措施,不一定会延续利好局面。

再者,即使开学复课,家长对将孩子送到幼儿园或早幼教机构仍然会有所顾虑,对线下早幼教机构来说,即使恢复营业,也很难达到之前的招生水平,要持续面对现金流的巨大压力。

最后,疫情不仅仅影响了早幼教行业,更影响了家长的职业、行业、收入,而家庭收入减少又会直接影响家庭消费。试想一个问题,疫情期间,在家庭强监护、强陪伴下,早幼教机构的职能被家庭教育取而代之。待疫情结束,家长对于早幼教的需求是否会下滑?

而从长期来看,经历疫情一劫,早幼教赛道呈现几大趋势:

第一,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门对民办幼儿园的财务监管势必加强,民办幼儿园其盈利能力将有所降低,普惠园投资价值大幅削弱。

第二,受疫情催化,在线早教进入行业探索期。目前,以录播、教具+轻课、小班直播为常见服务模式。已入局线上早教的玩家数量不多且比较分散,尚属蓝海。

第三,从供给端来讲,高端幼教服务的供给将有所压缩。对于能够在市场上继续运营的早幼教机构来说,会具有更强的竞争力。

第四,学前教育的重资产业务受阻后,亲子启蒙成为新的热点。该细分赛道,业务品类众多,需求分层明显,会更加注重启蒙引导,而非应试提分。

素质教育,火热后的隐忧

素质教育,广义来说,指以提高受教育者诸方面素质和素养为目标的教育模式。这一词汇于 1999 年《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被首次在国家层面提出。因顺应了反对应试教育、推进教育产业转型的时代背景而广为流行。

本文所指素质教育为狭义的素质教育,指 6 - 18 岁、与 K12 阶段应试教育相对的青少年素质教育。细分赛道包括音体美、STEAM 教育、思维素养、研学营地等。

2020 年上半年,据多鲸不完全统计,中国素质教育领域在一级市场发生投融资交易至少 45 起。另据 IT 桔子测算,交易总金额至少达 14 亿元。从上半年所披露的交易数量来看,素质教育赛道堪称教育行业最热赛道。其中,头部机构如鲸鱼外教培优、小码王、秦汉胡同、编程猫、贝尔科教、火花思维的单轮融资金额纷纷过亿人民币。

素质教育整个赛道,从需求端的增加到供给端的优化,已到了资本化的时刻。

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素质教育的发展受政策鼓励。自 2006 年中国第一次将素质教育写入法律,明确规定义务教育「必须实施素质教育」以来,国家一直在优化青少年素质教育发展思路与推进纲要。从中高考改革方向来看,大多数施行改革的省市都强调将学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作为招录时的重要依据。在科创教育、文化思维素养提升、少儿体育、研学营地教育等领域,均有明确鼓励政策出台。「中小学生课后服务」在全国逐渐试点铺开,也为素质教育机构进入校内市场提供了政策保障。一系列的政策扶持给了素质教育赛道火热发展的机会,推动其逐渐从补充走向主流。

再者,素质教育的发展得益于家长教育理念的升级。随着中国一代又一代家长消费能力的提升和消费理念的更新,越来越多的家长必然会认识到教育更多地是孩子综合素质和综合能力的提升。尤其在收入水平较高的一二线城市家庭,大部分家长在选报完学科辅导课程服务后,会根据孩子感兴趣程度选择性地选报素质教育产品。

家长的教育消费需求又影响着培训市场的产能供给。此前素质教育领域在公共供给层面(师资、内容、载体)的不足,激发了素质教育各赛道踊跃的创业者。而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又为诸如在线少儿英语、少儿编程、数理思维、大语文等细分赛道的异军突起提供了技术支撑。

资本对素质教育在线化的认可度也逐步提高,2020 年上半年素质教育赛道在教育投资市场的火热,也正面反映了政策、市场、技术等多方面聚合力量增强的结果。

而当疫情这一新变量介入,整个素质教育赛道呈现出明显的在线趋势和分化特征。

本来,目前素质教育的付费人群就以 80 后、90后的中产家庭为主,他们拥有稳定的在线消费习惯、较强的消费能力、在线消费意愿。而且,素质教育的主要用户已经是 00 后和 05 后等互联网新生代人群,对在线平台接受能力天然较强。两方面原因导致在线素质教育产品日益得到家长学生的热捧。

加之疫情发生,在线流量暴涨,在线素质教育产品普遍迎来发展机遇。一位熟悉素质教育的投资人对多鲸透露,某家主打在线小班课的音乐教训机构,疫情之前业绩不佳,生源被诸如 VIP 陪练、快陪练等赛道头部老大争抢,只能拿散客资源,战果惨烈。但疫情期间,该机构每天客流量暴涨,包括新增用户数在内,多项指标屡创新高。概因头部机构无法完全承接住暴涨的流量,以致流量溢出到中腰部平台。

但在线受利好,线下被利空。纯线下的素质教育机构只能偃旗息鼓,纷纷转战线上。转型并不容易。适合线上化的品类,如画画、陪练、口才,较易转型;如舞蹈等依赖老师线下传授的品类,并不适合转到线上。

而即使成功转型在线,如果野心不止于做课消,想持续发展,仍有重重困难。

一来,疫情期间,为了瓜分巨大流量,头部大机构率先提出了免费课或打折优惠政策,以致整个行业陷入低价竞争的陷阱。中小机构,在整体的在线教育红利之中,获客变得相对更难。

二来,行业马太效应加剧,资本涌向头部机构和后期项目。2020 年 3 月,VIP 陪练披露当月营收破 2 亿,美术宝 1 对 1 业务营收突破 1.3 亿元,编程猫单月营收破 1.27 亿元。2020 年 4 月,火花思维披露单月营收破 1.5 亿。疫情期间,头部机构以破亿的营收,获得更多资本青睐。中腰部以下的机构项目,则更多拿个人投资者、所谓地方「土豪」的钱。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个人投资为分红,策略上没问题。但从长远来看,个人投资并不代表投资方向。真正的投资方向仍然是头部、头部、头部。

纵观 2020 年上半年素质教育领域的投融资事件,对已到了资本化时刻的素质教育赛道而言,除了体现出在线趋势和分化特征,还体现了少儿英语、少儿编程、数理思维、大语文等细分赛道持续热门。

从课外辅导行业的规律来看,校外素质教育培训的发展必然是以校内素质教育的受重视程度为大前提。在学龄段青少年有限时间的课外时间里,能够实现校内校外联动的项目,必然受到付费方即家长们的优先考虑。

换言之,当超前教学、超纲教学被叫停,素质教育和语文、数学、英语等学科教育的跨界交融趋势便越来越明显。那些以素质的手段交付应试结果、有助于升学提分、作为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嫁接的项目,少儿英语、少儿编程、数理思维、大语文陆续蹿红,有因可循。

然而火热的素质教育背后,隐忧不小。当疫情结束,线下素质教育会复燃,而线上素质教育的需求和营收会双双下跌。对在线的头部素质教育机构来说,收入一定程度的下滑,不过是难以再现疫情期间的风光。但对中小型的在线素质教育机构而言,会迎来不小的危机。

因为相比于 K12 的强刚需和长周期,素质教育的需求弹性大、刚性不足,用户生命周期相对较短。孩子时间有限,补课必然优先于画画,家长会拿多少时间分配给素质教育?尤其中小型在线素质教育机构,面对强大的头部玩家的竞争,没有明显的优势跨过用户续费的生死节点。

此外,处于刚需与非刚需的边界的素质教育另有一些隐忧。

第一,当下的素质教育多针对精英家庭,客单价高、用户小众且分散。

为什么小众且分散?因为无法解决大部分学生的「出路」问题。音体美素质教育之所以可在细分赛道内率先跑通,跟直接导向考证、考级、特长招生不无关系。营地游学类教育产品近来发展迅猛,跟服务国际学校学生可提升升学背景息息相关。少儿编程的火热,也因其有比较完善的竞赛体系,正逐步与各地的应试升学挂钩相关。但除以上所提及品类,其他暂难以建立完善的考级或者赛事体系。

第二,当下的素质教育,不论线下或在线,单一品类市场规模小,天花板不高。解决此问题,行业寄希望于扩科或扩品类。但对一个长期做惯某一科的机构来说,扩科相当于另搭一条业务线,成本高且非常难。而要想延长用户的总生命周期,从小孩到成人,一条龙全都做,更是难上加难。但若不扩科、不延长用户生命周期,又没办法撑起营收,撑起未来更多的故事。

目前,素质教育领域没有一家独立上市的素质教育公司,整体市场相对初级,投资也相对分散。疫情之后,两到三年内,或许在音乐、美术等大品类,跟出国、艺考和升学挂钩的细分赛道里,有教育机构可成功上市,但前提是解决那些火热背后的隐忧。

K12 赛道,头部狂欢

作为刚需的千亿市场,K12 赛道一直是教培行业的兵家必争之地。然而回顾 2020 年上半年的投融资项目,从融资笔数 12 笔来说,并不多。从融资金额动辄过亿人民币、最高 10 亿美元来说,又呈现出极为明显的分化趋势。

注:本文的 K12 赛道指代的分析对象为 K12 阶段的校外学科辅导教育。 

冷峻的市场环境和分化的行业格局背后,首先是政策层面的影响。

当下,由于教育行业产业化进程加速,市场野蛮生长,各类问题频发。为规范行业发展,平衡教育的民生属性和市场化趋势,教育行业进入政策频发期。K12 赛道作为用户数最大的赛道,也进入常态化、规范化的监管范畴。

又因为近年来在线教育的快速发展,同时一些学校出现了应用泛滥、平台垄断、强制使用等现象,一些教育移动应用存在有害信息传播、广告丛生等问题,监管范围从线下扩展到线上也是必然趋势。

2020 年,K12 线下及在线教育政策基本延续了趋严态势,前者继续保持强监管、重规范,后者继续有序鼓励。

短期类政策必然导致机构的规范成本和运营销售成本增加,近年来,不论线上或线下, K12 教培行业的各类规范化政策已经产生了挤出效应,逐渐导致市场出清。由于资质、场地、师资等硬性要求,各地的小机构逐渐失去了固有的市场生存空间,再加上各类跑路事件,学员和口碑开始加速向品牌机构聚拢,头部机构在付出合规成本之后业绩反而更好。

而疫情更成为了市场整合、行业分化的催化剂。

第一波整合与分化来自线下教育。疫情发生后,线下教育按下暂停键,线下 K12 赛道的教育机构企业普遍想转型线上,但短期转型效果却不尽人意。

其中,头部机构靠着更强的抗压能力、更大的品牌效应、更充裕的资金储备,可尽力转型线上,渡过难关。可对中小机构而言,一方面要承受更大的现金流压力,另一方面要在免费课的市场竞争中抢夺生源、避免退费。

因而,不少线下 K12 教培机构转型不成,伺机寻求并购,接受二级市场教育类上市公司资源整合的意愿变强,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关联变得紧密。

第二波整合与分化来自在线教育。「停课不停学」提升了全国的用户对于在线教育的认知程度,无形中推动了整个校内和校外教育的在线化。但得享利好的是在线教育本身,对 K12 赛道的在线教育机构来说,却有喜有忧。喜是头部在线教育机构,忧的是中小在线教育机构。

因为在疫情期间,越是有头部效应的大公司,越有足够的「弹药」进行品牌投放,越能快速地进一步占据市场,以较低的价格拿到更多的潜在用户。但面对流量突增,中小教育机构不一定有充足的资金和人力储备,继续保障可靠的技术和服务。而如果接不住新增用户,甚至影响老用户的服务体验,反而影响品牌与口碑。

这也可解释,为何上半年在教育行业一级市场,头部机构吸金,中小机构融资难。猿辅导可融资 10 亿美金,成为在线教育有史以来最大一笔融资。但同时不少中小机构只能眼睁睁看着现金流断裂,关门倒闭。

融资分化的拉大,又进一步加剧了行业的马太效应。2020 年暑期,包括学而思网校、猿辅导、作业帮在内的多家 K12 在线教育机构,将狂撒 50 亿,点燃暑期营销战。但与此同时,在疫情形势放缓的暑期,不少中小在线教育机构的生源已断崖式下跌。

在趋于冷静的市场环境和分化加剧的行业格局之外,在线大班课的受宠、本地化网校的突围也值得关注。

据招商证券研报数据显示,2019 年线下 K12 培训 5000 亿元市场规模,线上 K12 培训 220 亿元市场规模,用户渗透率仅为 15% 。以 2019 年学而思网校 + 跟谁学 + 猿辅导三家合计收入约80 亿计算,CR3 市占率在 40% 以上。2020 年上半年的融资数据,也佐证了在线大班课已成主流班型。

在线大班课为什么受资本青睐?通过在线的形式放大名师产能,在线大班课能实现三方面共赢:

一方面,对老师来说,获得了远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收入又享受了机构的流量导流和后续教学服务,钱赚得更多更舒服了;

另一方面,对学生来说,在线大班课的形式让更多的学生享受到了一流的教学资源,学得更好更便宜了;

再一方面,教育行业的竞争关键在于稳定优质的师资供给。而在线大班课的机构让老师有了更高的收入,且通过产业链赋能,帮助老师解决了独立老师难以解决的问题,师资稳定性提高了。并且从商业模型上来说,在线大班课降低了师资成本的占比,企业的利润率也提高了。

为什么本地化网校开始突围?受限于中小学课外辅导的非标品属性,巨头不可能吃下整个市场。在 K12 课外辅导的战场,当在线大班课席卷全国时,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是各地的线下区域龙头。

对这些线下 K12 区域龙头来说,凭借多年来做区域化的深度教育所积累的本地化教研体系、师资团队、市场口碑、招生资源等等,营收规模可轻松破亿,跟传统巨头形成了明显的差异化竞争。

而疫情,给了线下 K12 区域龙头做本地化网校不可拒绝的动力。与在线大班课机构相比,线下区域龙头的教学内容可精准适配本地的学情和考情,受在线课堂和双师模式的加持,通过本地化网校做省内下沉和区域扩张,无论从教育效果还是商业模型上来说,都具有一定的优势。

总结来说,可以预见,后疫情时代,K12 赛道在中短期内将呈现几大趋势:

第一,不论线上或线下,参培率持续提升。这背后根本原因是越来越激烈、日益低龄化的升学竞争。竞争压力之下,家长的教育焦虑情绪、校内优质教育资源的供给不足、家庭消费能力的提升以及以在线教育的普及,多种因素的叠加形成推力。

第二,线下复兴,市场格局将由哑铃状逐渐转变成水滴状。疫情结束后,K12 课外辅导市场仍将以线下培训为主。而由于中高考政策变迁以及物理空间的天然限制,线下教培市场难以赢家通吃。各个省市固然涌现出有代表性的地方龙头品牌,但真正实现跨区域扩张和全国布局的教培品牌不超过 20 家。从市场竞争来看,头部机构的品牌效应逐渐放大,行业集中度提升。持续的市场整合和行业分化,最终导致头部机构收入增长更快,强者更强。

第三,在线教育下沉,本地化网校崛起。教培机构的竞争主要取决于三方面能力的竞争,第一,优质师资持续供给能力;第二,标准化教研教学输出能力;第三,精细化运营招生服务能力。在线教育的加速化发展,大大激发了三四五线城市的增量市场。K12课外辅导类刚需产品基本不受经济周期影响,招生渠道也更加本地化,地区龙头挤压腰部机构的市场空间,进一步增长。疫情催化下,地域龙头布局本地化网校,OMO 混合服务模式将愈发普遍。

教育信息化,新基建故事

教育信息化指将信息技术手段有效应用于教学与科研,对教育资源进一步开发和利用。目前,教育信息化一般包含硬件设备、软件及后续服务、云技术和数据服务及增值服务几大板块,可大致分为入校产品及服务和校外 2B 产品及服务两大类。

具体来说,教育信息化涉及学校、政府、校长、教职工、学生、家长等各个类型的服务对象,囊括政府管理、学校运转、教师教学、学生学习、家校沟通等各个方面的服务内容。

2020 年新冠疫情突如其来,2.76 亿各级各类全日制在读学生「停课不停学」,世界上迄今最大规模的在线教育活动拉开帷幕,教育信息化的新基建故事由此写下开篇。

然而回看 2020 年上半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与新基建故事相呼应的是 24 笔与教育信息化有关的融资事件,过半融资金额为数百万人民币或未披露,少数如云学堂、掌阅科技、书链获得至少上亿人民币融资,但整体并不如预想中火热。

究其原因,是疫情为教育信息化赛道带来的,既有机遇,又有挑战。

所谓机遇,一方面是宏观层面的政策利好。

从世纪之初的「校校通」开始,再到近年的教育信息化 2.0 行动计划,其实国家在教育信息化上的财政投入逐年递增,在基础建设、应用探索、人员培训等方方面面举措不断。

而随着疫情这块试金石,暴露出教育信息化在硬件基础、应用能力、课程储备、平台建设、教学模式的种种问题,宏观政策层面对于教育信息化的扶持决心更加凸显。《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便明确要求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发展新一代信息网络,拓展 5G 应用,建设数据中心,激发新消费需求、助力产业升级。2002 年全国两会期间,以新基建带动加速弥合数字鸿沟、补教育短板,更成为代表委员热议话题。

另一方面,信息化产品使用率急速提升。不得不承认,尽管有国家政策红利背景,但在「停课不停学」之前,信息化产品使用率极低。核心在于学校的传统教学管理自成闭环,在完备的体系支持之下,师生均缺乏使用信息化产品的动力。

而疫情之下,原有的教学闭环被完全打破,教育信息化产品成为唯一选择。教育信息化产品的使用率急速提高。并且,教育信息化产品体验的过程并不可逆。一旦用过相应产品,发现效果不错,又有国家政策助推,产品使用习惯便会延续。

另外,随着教育信息化程度加深、推进速度加快,教育信息化市场机会也从关注进校本身向服务商和工具商转移,比如 ClassIn、拓课云、钉钉等均在疫情期间「收割」了大量用户。

不过即使有政策层面的利好,有「停课不停学」下客观条件的助推,教育信息化赛道仍面临不小的挑战。

首先,政策与大环境究竟能对行业产生多大影响,还要看实打实的资金投入。

当我们谈论教育信息化时,主要谈论的对象是 2G 公立体系的进校业务,其市场规模约等于每年政府在教育信息化方面相应的财政支出。近年来,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 ( GDP )达到并持续保持在 4% 以上。据艾瑞咨询测算,2020 年教育信息化市场规模可达 4000 亿。

然而受疫情影响,2020年一季度,中国 GDP 同比下降 6.8%,环比下降9.8%。经济形势受创,教育信息化的整体经费也相应下降。据媒体报道,有部分地区教育局政府采购预算较上年缩减过半,部分大额、非刚性、非重点项目被撤,项目交付及服务复购更成难题。

再者,这 4000 亿的市场规模,靠的是政府拨款,属典型的存量市场。当财政经费下降,行业整体红利消退,市场竞争会愈发激烈,行业分化会愈发明显。

换言之,教育信息化赛道的机构并非迎来全面利好,真正能抗住挑战、抓住机遇的,还是如阿里巴巴、腾讯、华为、科大讯飞、网龙等头部机构。尤其是此前并非主打教育业务的互联网大厂,受疫情影响,在综合考虑下,加码教育业务,背靠安全、稳定的技术力量,通过为公立学校和线下教育机构提供直播服务或搭建互动平台,收割用户,趁势而起。比如,据钉钉官方数据,从开学至今,钉钉支持了全国超 30 个省份 300 多个城市的大中小学开课,覆盖超过 5 千万学生,而从 2020 年 2 月底至 4 月,企业微信教育用户规模增速达 500% ,现已覆盖全国 34 个省级行政区,合作服务商超千家。

面对机遇与挑战,后疫情时代,教育信息化的新基建故事,会更多着墨在何处?

经过这次全球最大的信息化基础设施的升级改造工程和师生信息素养的培训工程,教育信息化赛道的未来或将呈现如下趋势:

第一、优质的教育信息化产品涌现,系统集成商获益。

虽然教育信息化已有二十年历程,但如前所述,少有产品被常态化使用。市场竞争的关键多在渠道,而非产品。但疫情揭露了残酷的现状:此前建设的教育平台难以提供优质稳定服务,师生的信息化素养也亟待提升。一系列问题促使教育系统反思,并唤醒了学校对优质教育信息化产品的渴求。随着疫情期间优质信息化产品使用率提高,未来纯靠渠道关系的公司将不敌踏实做产品的公司,能切实提高教学效率和效果的优质教育信息化产品将陆续涌现,赢得更多采购机会。

而在对渠道依赖性强、产品同质化程度高的教育信息化行业,很多教育平台可结合自身渠道优势,集成教育硬件、网络服务、内容服务等等,向提供深度服务教育系统、提供完整教育信息化解决方案的系统集成商发展。钉钉未来校园「校园数字化管理平台+校园智能硬件」的整体解决方案也印证此趋势。但届时需面对教育信息化采购决策链长、形式复杂、决策者和使用者分离等问题。

第二、教育信息化的市场格局将趋于纺锤形。

从教育信息化的市场主流玩家来看,包含传统企业、新兴创业型企业、大型互联网企业、传统教育企业四大类。整个市场体量大、参与者众多,但又高度分散、地域性强。疫情之下,存量市场竞争愈发激烈,行业分化愈发明显。头部机构抓住机遇,中小机构或本来商业模型就不健康的机构被淘汰出局,市场格局会趋于纺锤形,并发展至哑铃型。

第三、中长期看,教育信息化赛道将迎来高速发展。

虽受疫情影响,短期内,教育信息化的整体经费下降。但目前行业尚属早期,行业集中度低,垄断型企业尚未出现,市场空间与潜力巨大。

疫情之后,随着教育信息化 2.0 的持续推进,「三通两平台」的下一步政策规划在于提升师生信息素养和优质资源共享。面向公立校的定制化软件开发市场已经初具规模,各种教学云平台产品进校通道顺畅。以智慧校园建设为突破口的教育信息化2.0,仍然存在跨区域整合机会。

目光更为长远的未来,随着 5G、AI、VR / AR等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新的硬件升级、覆盖于整个教学活动的软件服务以及 C 端用户的付费场景增加等,整个教育信息化市场将迎来一波新的高速增长机会。

国际教育,中场休息

国际教育,从广义上讲,即区别于中国大陆教育体系的教育培养方式。从狭义上讲,国际教育则是指在国内外接受海外教育理念和教育体系的学习,并以完成出国留学为主要表现方式。

以留学周期作为划分国际教育产业链依据,可把国际教育产业链分为四个阶段:准备阶段(出国留学前)、申请阶段(留学申请中)、留学阶段(海外学习/生活)、完成阶段(留学归国)。每一阶段都有相应的细分服务品类。目前比较成熟的品类包括:留学语培、国际游学、留学咨询/中介服务,已有一定的头部机构出现。

回看 2020 年上半年教育行业一级市场国际教育赛道的投融资情况,寥寥 7 笔,可谓惨淡。

且据行业人士分析,2020 年上半年国际教育项目的融资消息,大多交易实际发生时间为 2019 年底,延迟到 2020 年上半年披露。留学人群高净值,美世教育被阳光保险从战略角度协同收购,

国际教育赛道的市场情况与国际政治经济形势息息相关。回看 2020 年上半年国际教育市场的冷淡,最为直接的原因是疫情。2020 年初,新冠疫情在国内肆虐。但自 3 月始,疫情逐渐蔓延至全球主要留学目的国。疫情的出现对全球政治经济产生了长远且不确定性的影响,反映在国际教育赛道是留学生的人身安全、签证合法性等诸多问题。

目前,日本、韩国等地已逐步解禁留学生入境,但是东亚、澳洲并非留学主要目的地,体量比较小。而留学市场集中的欧美地区疫情控制并不乐观。目前业内主流观点认为疫情彻底平息可能需要 3 - 5 年。而国际教育本身时间跨度长、行为周期较长。如此来看,未来几年留学市场整体趋冷。

此外,在疫情爆发之前,国际政局本身便不太明朗。具体来说,中国留学生的主要留学目标国家之一是美国,但受美国收紧中国大陆留学生申请政策等影响,赴美留学意向和人数双双下降。过去几年,北美方向留学生已呈现低龄化趋势,如今这一趋势明显中断。

如上等一系列原因导致 2020 年留学生人数骤减。据《2020年高招调查报告》显示,2018 年我国出国留学生达 66.21 万,2019 年大概率超 70 万。而 2020 年留学生人数断崖式下跌,行业预测仅去年的 50% - 60%,近乎腰斩。

其中,低龄留学比高龄留学受到的影响更严重。如果已经在 K12 国际学校上学的,这部分人群可能会继续留学,因为前期已投入较大成本。但如果是原计划低龄年龄段出国的留学生群体,可能会直接放弃留学。

同时,整个产业链遭受打击。相关考试接连被取消、各国出入境受限制,从留学咨询、留学申请、留学语培、国际游学到各类留学备考,上半年相关机构几无生源。

少数如以远程课程形式提供背景提升的在线教育机构、专注留学生回国赛道的机构,意外获得利好。而伴随国内就业环境严峻,留学人才回流数量增长,对相关求职服务公司有一定利好。

但疫情终将过去。当全球进入后疫情时代,国际大环境趋于稳定,国际教育赛道可预见如下几大趋势:

第一,市场整体回暖。子女教育问题仅排在财务安全和财富传承之外,高净值家庭对精英教育的需求意愿强烈,目前的国内公立教育体系无法满足实现精英教育的软硬件环境,与之对应的国际教育方案依旧会成为热门选择。

考虑到以国际学校为代表的国际教育在投资端多已重资产运营为主,相关留学咨询/中介服务也需要配套服务商供给,因此经济基础较好、家庭收入高增长的二三线城市是未来国际教育竞争的主要战场,预期也会呈现供需两旺的局面。

第二,行业分化加剧。在未来三五年国际教育赛道整体发展趋势不利好的背景之下,赛道自身会加速洗牌、整合。新玩家进场机会变小,小玩家更难融资,本身商业模式不健康或运营有问题的机构会被淘汰出局。而资金储备更充足、实力更强劲的机构将享受品牌溢价和口碑带来的获客收益,获资本加持、再收割市场,循环往复,行业分化进一步加剧。考虑到国际教育赛道上市标的较少,一级市场如博实乐等巨头将有机会整合产业链上下游。

第三,国际学校发展。根据新东方《2020中国留学白皮书》调研数据显示,近 6 年来,就读于公立学校普通班的群体呈持续下降趋势,就读于私立学校和国际学校的群体则呈现增长趋势。「这一方面体现了国内在基础教育阶段的多元化发展,私立教育逐渐开始成为了公立教育的有力补充。另一方面,也体现出家长对于国际教育的理念越来越认可,选择让孩子提前进入国际化的教学环境,从而为日后的出国留学做准备。」

从更长远的时间维度看,政府对于国际教育和优质教育资源引进整体处于开放过程中,同时对留学中介、国际学校等行业的相关管理机制也逐渐规范化。特别是《民办教育促进法》修订稿的推行,对于国际学校类资产的定义更加清晰。这更有利于市场化管理,但考虑到意识形态层面的管控问题,日益扩张的国际学校未来的确也存在政策风险。

第四,新的服务品类快速增长。随着国际教育消费趋势的变化,产业分工也带来了新的服务品类,比如:低龄留学、背景提升、国际课程辅导、留学后生活/学业服务等。目前多数处于供需快速增长阶段,也是资本关注的新方向。

从每年实际出国留学人数来看,国际教育产业链前端的潜在付费人群数量明显不如 K12,但考虑到付费渗透率以及低龄留学增长之后的用户生命周期拉长,国际教育新品类存在明显投资机会,而产业链后端的留学后市场的市场空间更是超千亿。

总结来说,疫情确给留学行业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和挑战,但冲击仅是暂时的。中国走向世界全球化趋势不可逆,疫情也恰恰印证了世界已经连为一体。一旦疫情过去,国际教育将迎来复苏和增长。从更为长远的目光来看,当下的国际教育仅是中场休息,并非终局落幕。

职业教育,风口不停

职业教育是指对受教育者实施可从事某种职业或生产劳动所必须的职业知识、技能和职业道德的教育。职业培训按「是否颁发毕业证书、结业证书、肄业证书等国家承认的学历证书」为标准,可分为学历类教育和非学历教育。

回看 2020 年上半年教育一级市场职业教育赛道的投融资情况,共计 24 笔融资,少则一百万人民币,多则 1 亿美元。整体来说,整个赛道呈现冰火两重天。

对线下职教机构而言,随疫情一并到来的锐减的营收、现金流的压力、倒闭的风险。要么壮士断腕、关门退费,要么转型在线、寻求生机。

优先转线上的机构已经获得了发展先机。结合社会经济发展的方向和各类工种的竞争力,上半年IT 类、金融类和互联网运营类培训成为考研、考公之外的热门培训需求。

但并非所有线下面授类职教机构都能顺利转移线上。对如厨师等线上培养可行性很低或其他现场操作性强的工种而言,本身并不具备在线授课的客观条件。机构若转型线上,只能寄希望于为在岗员工提供远程再培训,提高其认知和技能水平。

同时,在线职教机构却迎来利好,俨然形成风口。腾讯课堂与艾瑞咨询联合发布的相关报告数据显示,2019 年职业教育市场规模超 2688.5 亿元。其中,在线职业教育市场 393.3 亿元,未来在线职业教育将保持 20% 左右的增速持续增长。

疫情之前,随着国家政策层面的宏观利好,在线教育的日趋常态,知识付费意识崛起,职业教育尤其在线职教已有风口之势。而今 2020 年疫情发生,「政策+疫情」的双重作用下,职业教育更是风口不停。

今年,2020 届高校毕业生规模达 874 万人,同比增加 40 万人,创历史新高。同时,突如其来的疫情导致今年就业形势不容乐观。

面对 874 万的应届大学毕业生,相关部门出台了促进大学生就业或者分流的系列措施,包括「三扩」、「一鼓励」、「一促进」:「三扩」即扩大研究生和专升本的招生规模、扩大中小学教师招聘规模,将 2020年学生的就要压力暂时性给予分散,并确保应届师范毕业生能全部就业;「一鼓励」与「一促进」即国家通过经济和政策方面的支持,鼓励毕业生自主创业并促进毕业生考编和考公务员,推动稳就业、保就业。

但「疫情+政策」双重作用下,职教职培机构能否抓住机遇,还要取决于市场需求、业务模式和业务品类。如果品类或服务不对,即使没有相关政策也会受到较大冲击。

具体来说。升学扩招,对高校所属的学历职业教育赛道是直接利好。高校在招生名额、招生对象、营收体量方面都会有一定增长。并且,配套一应政策的还有各种补贴措施。部分高校和企业有望得到政策配套的相应财政拨款。

与此同时,保就业、稳就业的要求使得高校面临着开拓新学科、新专业、新方向的任务。具有赋能高校、老师相应教学能力的公司,拥有潜在机会。对于开设校企专业共建的企业和高校也是利好。

而随着疫情加剧了就业难度,就业生更倾向于选择更保险更稳妥的工作,比如公务员、教师、事业单位等,这对考研、延迟就业类的机构带来一定利好。

而自 2019 年 2 月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明确提出在职业院校、应用型本科高校启动「学历证书 + 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简称1+X 证书制度试点)工作以来,针对职业技能培训证书的相关补贴政策正逐渐落实加深。疫情之下,考证需求爆发,相关考证机构迎来一波机遇。

又由于疫情将一些线下中小机构淘汰出局,头部及线上线下融合的机构得以借机加快开拓市场。目前已经抓住这波职教机遇的主要是大型职教机构、部分企业和高校,呈明显的头部效应。

综上分析,可以预见,在中国后疫情时代,随着政策支持、资本涌入、社会观念的转变,职业教育赛道会呈现如下几个趋势:

第一,在线职教需求下跌,但延续向好。过去,在线职教平台与线下机构的竞争中,无论是用户还是营收,都不占优势。但疫情倒逼用户建立起线上学习习惯后,对在线职培短期存在利好。不过长期来看,利好趋势偏中性。目前看来,在线职业教育培训渗透率进一步提高,并呈现出向新职业、新工种方向发展的趋势。

第二,新职业、新工种催生,与灵活用工相结合的蓝领或初级白领赛道发展。原因在于新职业新工种的用工体量大。规模化和组织化的细分赛道,在体量上相对有优势。但也相应地考验处于这些赛道的企业怎样采用新的模式去聚合这么大的容量。长远来看,在 5G 等新技术长足发展的背景下,传统行业无法通过加大招聘的方式匹配新职业、新工种的需求,职教职培机构能否及时响应这些新需求,既是机会也是挑战。

第三,校企合作、产教融合进一步深化。疫情期间,企业与高校、机构与高校之间的联动越来越多,如全美在线(ATA)与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合作成立相关研究院等。不久前,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与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联合成立工业互联网产教融合创新中心。市场上也出现了一批配套政策落地的就业和职业技能培训提升平台。包括中国职业培训在线(简称职培在线)、新职业在线学习平台等。预测疫情结束后,校企合作、产融结合将进一步推进。

第四,技术创新将成为趋势。各大职教职培平台除了在课程内容和服务上发力外,未来竞争力还将体现在技术的渗透上。科技在教学场景中的应用会越来越多。贴上「AI技术」、「大数据分析」、「流媒体技术」、「RV沉浸式学习」标签的平台会越来越多。发挥科技赋能的价值必定会成为平台间的竞争壁垒,各平台在技术创新上的投入比例也将会越来越大。

第五,或将诞生平台级产品。在职业教育赛道,单一品类市场天花板较低,扩赛道、扩品类、拉长学员生命周期的发展策略已成共识。行业龙头逐渐向产业链前后端延伸产品与服务,沿着赛道产业链延伸构建「招生+培训+就业+就业后」完整商业闭环渐成趋势。而如果放到一个更长的周期观察,在行业格局方面,在「教育+互联网」的趋势下,在线职教接下来可能有诞生平台级产品的机会,它可能会成为流量分发的入口,成为类似京东的聚合资源的直销型平台。

教育新风向

回看 2020 年上半年,不论是早幼教、素质教育、K12、教育信息化、国际教育、职业教育,线下教育机构全面关停,为自救转型线上,原有在线教育机构亦加码押注,在线教育与线下教育加速融合,OMO 成为明显的趋势,更成为投融资的热门关键词。

总结来说,拥抱 OMO 浪潮的教育机构中,既有头部机构也有中小机构,兼有 to B 及 to C 模式,来自 K12 或素质教育等刚需或非刚需赛道。具体做法上,或利用音视频拓展课程内容,或上线部分线上课程补充授课,或推出在线教育子品牌,或通过 S 端赋能 B 端,或开设线下 OMO 模式校区,打法不一。

为什么 OMO 会在今时今日的教育行业成为趋势?

首先,疫情特殊时期,催生在线教育亿级日活。下沉城市新用户首次上线,国民在线教育需求逐步觉醒,教育数据加速上线,这一切为教育 OMO 提供了可能。

再者,OMO 融合线上线下的优势,符合教育本身的教授逻辑,可优化教学效果。线上教学的优势,在于让优质教育资源打破时空限制,并且依靠大数据和 AI 技术实现个性化教学,提高教学效率。线下教学的优势则在于通过师生间的陪伴激励、互动学习,深化教学效果。

同时,OMO 也在重塑教培机构的业务流程,实现降本增效。

第一,在运营层面,提高获客及转化效率。OMO 模式下,线下教育机构可开发线上引流轻产品,将线上低价课作为线下导流入口,或通过短视频平台投放、SEM 获客;在线教育机构可开设线下体验店,通过地推等形式拉生源、线上促活,线上线下互相导流,可拓展服务边界与市场增量,获客渠道多元化,线索画像全面化,最终拉低总体获客成本。而通过线上社群、课程顾问、线上活动、线下活动等多转化场景,又能提高转化效率。

第二,在管理层面,提高机构管理效率。在线教育是典型的工具化管理,而线下教育多传统线下管理,OMO 模式下,则变为信息化管理。并且,因为目前市面上不论是大班课、小班课还是一对一,to B 的在线化平台和技术供应商丰富。疫情期间,已有不少线下教育机构借助线上第三方平台工具,用互联网技术赋能老师和教务人员,迅速在线化。尤其对小机构来说,接受 to B 机构赋能,既节约成本,又可实现高效合作。

第三,在服务层面,提高个性化服务效果。OMO 的核心即以学生成长为目标,在线上线下两个维度重构教学服务体系。如何重构?在教研环节,借由 OMO 模式,可搜集、处理、分析学生的学习数据,数据反馈作用于教研;在师训环节,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模式,可实现高线城市的赋能;在教学环节,通过线上线下结合,既打破时空限制,又可碎片化学习,实现重体验与场景化;在测练环节,可实现智能化与个性化的练习与测评。最终从师资培训到备课授课到教学服务到效果反馈,用 OMO 实现了个性化服务。

但也并非所有机构都适合 OMO 。多鲸资本合伙人葛文伟提出从年龄和交互为两个维度来思考。从年龄维度来看,0 - 6岁没有独立的终端设备,会变成纯移动互联网用户,在成人监控下在线迁移;18 岁以后人人有手机,也是纯移动互联网用户;K12 领域,学校、家长不允许学生长期持有终端设备,一定是OMO。

从交互维度来看,如果交互的内容结构化、标准化,场景就只需要一个屏幕、一个摄像头、一个麦,比如英语口语,长周期来看,一定在线,剩下都有可能 OMO。其中绝大多数的 K12 符合 OMO 的部分,知识结构复杂,学习场景不能线上交互,需要线下师生的场景。也有一部分,例如体育和游学,没法线上交互,永远是在线下。也印证了目前推行 OMO 模式的教育机构类型:大多数是 K12 刚需教育机构。

放眼未来,OMO 势必将成为教育行业主流形式。纯线下教育机构的生存空间和规模会日益缩小,纯线上教育机构会被几家巨头整合进而瓜分市场,而绝大多数教育机构会走出属于自己的 OMO 之路。

除教育 OMO 之外,另有两个值得关注的趋势:

第一,终身教育兴起。当下的中国,正面临老龄化与劳动力人口下降带来的产业结构升级。一方面,人均寿命延长、退休延迟,用户终身教育的理念被进一步普及,终身教育尤其老年人口的教育服务迎来很大的市场机会。具体来说,被上山下乡所耽误的一代,退休后靠着相对完善的社保体系和移动互联网的技术支持,有了进一步自我探索的动力和能力。

另一方面,产业周期的变化创造了大量的产业新机会,包括无人驾驶、新媒体、区块链、新农业、大数据在内,未来将有越来越多新的职业品类出现。而当社会对个人职业技能要求越来越高、技能迭代更新的频率越来越快,终身教育势必成为中国教育未来发展的趋势。

第二,短视频 / 直播 + 教育蹿红。疫情期间,教与学的场景从校内转向校外,如短视频、直播等新流量平台加速改变了传统意义上的教与学的角色。越来越多的老师摇身一变,成为网红主播,收获百万粉丝。而获客之痛使得诸多教育机构,主动或被动地拥抱短视频+教育,寄希望于内容涨粉、转化高信任度的私域流量以降低获客成本。

与此同时,教育 MCN 领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除去本来的 MCN 机构加码教育领域,有的教育机构索性从线下转型做 MCN, 不少战绩不俗,甚至百日千万粉。乃至资金较为充裕且有能力的教育机构把孵化 MCN 当作投资。短视频 / 直播 + 教育的爆火,以致有快手教育内容服务商认为,未来教育公司都会变成半个 MCN 机构。

不过冷静来看,目前大部分教育机构的短视频账号仍处于起量阶段,尚无数据支持判断短视频+教育的商业化闭环能否跑通。短视频给教育行业带来的最大变化,现在还只是投放形式的改变。后续发展,有待观察。

结语

回看 2020 年的教育行业,内忧外患,市场洗牌,行业分化,着实残酷。

但换一个角度想,机遇与危机并存。教育资本市场如今的冷峻,从更长远的目光看,反而有利于行业的健康发展。玩票捞钱的、没有竞争壁垒的、以 2VC 为主要商业模式的将被市场自然淘汰,而沉下心来做内容、做品牌的机构,在资本、科技和人才的助力下,将屹立不倒、更加壮大。

黑天鹅之年,钱往头部去,更是往「好」处去。在行业分化、大浪淘沙的过程中,每一个想要变大、想要变好、想要更多钱的教育机构,都需自证「值得」。

如何自证?无非供给三要素:优质稳定、持续低廉的师资供给,持续迭代的内容供给,针对不同交付场景的低成本、标准化的服务供给。

而这一切,与「钱」互为因果、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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